飞侠康三（四） 逵富太 金风吹败叶，白露散清凉。转眼之间，康三在少林寺习武已满两个年头。 练武之余，他蹿到高高的砖塔上向下望去，寒霜风凄紧，红哀绿翠减。大地萧条，山川寂寥。碧海云天中，一行行大雁排队向南飞去，哗啦啦的小桥流水不疲倦地闪动着细波。少室山麓传来了牧羊人脆亮的吆喝之声，篱边的菊花散发出一阵阵幽雅的清香。 康三不会忘记，是智乾师傅教会他少林武术的基本功。在定身内功练法上，他掌握了内功呼吸法、三圆桩功、内力金刚手功、太古意手功、洗髓易筋经功。在定身硬功练法上，他学会了铁沙掌功、插沙功、鹰爪功、合盘掌功、上罐功、运转功、千层纸功、沙袋操功。学会了少林拳术的一百七十三手。 康三不会忘记，在智乾师傅的说合下，少林寺方丈允许他入寺学艺，成为一名正式的少林弟子。由智乾教会他少林棍、风波棍、六合棍、五虎群羊棍、盘龙棍、猿猴棍等棍法。智能师傅教会他梅花刀，智运教会他少林枪和九节鞭术。 康三不会忘记，由于自己身材瘦小，方丈命智运和尚教习他练轻功，越崖、爬山、蹿墙、攀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四季，寒暑不断。他练成了上乘的轻功，能像猴子一样，在树梢间蹿来飞去。飞檐走壁成了他的拿手好戏。 康三更不会忘记，尽管自己已成为佛门弟子，但刘志一家对他的关怀却有增无减。夏天送单衣，冬天送棉衣，过节时送来好吃的。尽管这些物品他不需要，因为僧人的吃用物品由寺内供应，他心领了，感谢刘家人的关照，常常把这些吃的穿的婉言回去。 前天下午，刘志把他唤到家中，对他说道：“三弟，我想为你说门亲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女方是谁？” “就是那天你见到的春香，她是你梅花姐的表妹，才貌出众，聪颖贤惠，和你是天生的一对。” “不、不、不，我不能应允。” “为什么？” “我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是不能谈婚论嫁的。” “志哥清楚你的志向，你学到武功是要回到宛城，除暴安良，打富济贫。目前虽在佛门，可先把婚事说定，等你还俗后再办婚事如何？” “不、不、不，我不能答应。” “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一个穷和尚，身无分文，怕误了春香妹的前程。” “告诉你，那丫头自见到你后，认为你善良正直，武功不凡，她对你梅花姐表明了心事，愿与你缔结百年之好。” “既入佛门，身不由己，现在论及婚事尚早，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好，暂且把这事放放吧。” 站在高塔上，想起刘志说媒之事，康三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跳意乱。他见过春香，今年十七岁，花一般的年龄，花一般的容貌，婀娜的身姿，修长的发髻，面如桃花，眉如曲柳，性格活泼，话语甜蜜，能和这样的女子相伴，要说是一种福分。可康三的心中，隐隐还藏着另外一个女子。她是谁？就是宛城杂货铺掌柜李东成的女儿李慧。若说李慧，和康三乃是青梅竹马的幼时伙伴，两家是邻居，年龄又相仿。每天吃过饭，大人们忙着干活去了，康三和李慧凑到一起，堆沙堆，玩跳方，捉迷藏，荡秋千。记得一次在温凉河边，看到两条小鱼在浮游，李慧说：“三哥，你看鱼儿自由自在地玩乐，多像一对夫妻，做人也应该像它们那样。”当时的康三和李慧，岁数尚小，感情纯朴，并没有论及婚姻。长到了十五、六岁，李东成怕少男少女常在一起惹人笑话，不再让李慧和康三见面。但李慧常偷偷摸摸地跑出来，送好吃的和好玩的给康三，两人的联系不断，感情像游丝一样相连。康三来少林寺之前，李慧送给他一个小铁桶，让他走路上烧水和煮饭吃。这个小桶帮了康三不少忙，他一直珍藏在身边，看见铁桶就如看见了李慧。 如今，又冒出来个春香，愿意嫁给自己，倒让康三无所适从。心中有李慧，但不知李慧是啥想法，她不会已经嫁了人呢？康三陷入迷茫之中。 许久，康三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心中说道，自己正身入少林练武，不应该考虑那些儿女情长之事。 他从塔上轻轻地跳了下来，飞身潜入岗上的树林中又练起了轻功。 一年的时间眨眼又过去了。 这天，康三手提两个水桶，到小溪中提水，供僧众饮用。这是少林寺的规矩，不用肩挑，用手提，以不洒滴水为标准，借以提高僧众的臂力。开始时，由于路难走，功夫不到家，康三把水提回寺中，最多只有半桶水。住持把他训斥一顿，让他每天提二十趟水。功从苦练中来。久而久之，康三提起水桶，快步如飞，还能做防守之术，就是过河踏卵石，也滴水不洒。 这天，他提着两桶水，来到了一座小桥边，忽见一个胖大的和尚，手持禅杖，迎头拦住了去路。康三喊道：“师傅请闪开，我要过桥。” “若想过桥，请跟我过上几招。” “不须打听，我乃游方僧人。” 康三听师兄们说过，少林寺的武僧，快要出师前，寺院会通过多种方式对其考验，看看是否把少林功夫学到了手。考验不及格的，仍留寺内学武，及格的方能下山。莫非眼前这僧人就是一个考师，自己须认真对付。 还真让康三猜对了，面前这和尚是五台山来的游方僧，和方丈是密友。他受托站在小桥中间，想考考康三用什么办法过桥。 小桥很窄，僧人胖大，要从中间过去，硬拼不行，求饶不行，看来必须用智。 康三朝僧人走了过去。他左脚飞起一腿，朝着那和尚踢去。和尚急忙用禅杖来挡，谁知是个虚招。趁和尚一愣的当儿，康三的右脚已蹬在了仗上。和尚下意识的一挑，康三借着力量，“嗖”地一声，从对方的头上蹿了过去。看看水桶，滴水未溅。康三高声呼道：“师傅，咱们后会有期！” 眨眼功夫，提着水桶从自己头上蹿了过去，游方僧由大吃一惊变成肃然起敬。他连连说道：“我习武数十年，轻功这么好的，我还是第一遭看到。” 他只得回少林寺向方丈复命去了。 这天，登封县尉马冲的小舅子周绅又带人在三岔口敲诈勒索民众，得到求救信息，方丈派康三带领二名师弟，化装成乞丐模样，前去救人。 康三他们赶到三岔口后，发现周绅带领四名打手，正强迫每户上交一张兽皮，不同意就打人、捆人。猎户陈忠反抗不交，被他们绑在大榆树上，扒下衣服，打得皮开肉绽。 “住手，不得草菅人命。” 康三上前怒斥，周绅一看是三个叫花子欲管闲事，根本就未把他们放在心上，抡起大刀就向康三砍来，其他人也和俩师弟交上了手。 康三不慌不忙，充分利用在少林寺学到的“猫蹿、狗闪、兔滚、鹰翻”的搏击本领，上边用棍拨挡搪架，下边用腿闪展腾挪，“枯树盘根”，“力扫昆仑”，三、四个回合下来，那周绅已经呼哧带喘了。康三抓住隙间，借着棍力猛地飞起一脚，竟把周绅的左耳朵给踢掉了，鲜血霎时染红了恶棍的肩膀。 “你是少林寺的和尚？” “我是李闯王的部下，若再为非作歹，定要你们的狗命！” “小的再也不敢了。” “滚。” “是、是。” 周绅招呼被打伤的四名同伙，狼狈地逃离三岔口。因为他们知道，李自成的义军已在伏牛山一带活动，说不定真的是遇见了克星。 康三回到少林寺复命，方丈对他们的举动给予了赞扬。 半月之后，三年学徒期满，尊奉师教，康三打出了少林寺，因打不出寺则被视为武术不精，不能出师。他没有细谈与春香的婚事，和刘志一家人告别之后，大踏步地走上了返回宛城的路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