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今冬的第一场冷雨

在爱人眼角里盈满

然后滴下来

没有风没有嘈杂的声音

流淌的是忧伤

是病痛的叹息

爱人是个纺织女工

至今上了十五年的三班倒

上到第三年时

嫁给了我

她说我有才气，会写诗

前途无量，她说连他妈

都这样认为

现在她患有严重神经性头疼

一疼就对我发狠

别再写你那破诗了

诗能给我调换个工种么？

能变成一套银海公寓的新楼么？

这话往往激光制导炸弹一样有效

将我的诗、幻想、她喜欢的才气

我坚守的自尊

击的粉碎

今天，我带着爱人

去了职工医院

她做了脑CT和彩超检查

我跑了五次收款处

11时20分，我发现

太阳突然亮了

我碰到单位上的收发员

她说，学森哥，又有你的稿费了

捌拾元，祝贺你呵!

我突然感觉胳膊被爱人挽紧了

发现她侧头看我时

眼里流出的那束目光

就像十三年前决定嫁给我时

一模一样......

（2002年11月19日于银海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