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族人的梨园风采

——河南省鄢陵县康庄业余豫剧团30年风雨历程（四）

十一、金鸡出笼  凤凰落村

1961年底，康庄剧团从罗山县归来后，建团时的娃娃演员都达到了婚龄，于1962至1963年的两年中先后结婚。除武生演员康秀安（女）与团长刘根结婚，生角演员刘焕妮与前段唱黑脸的演员康法亮结婚外，其余男演员也先后与外村女青年结婚，几个旦角演员也先后嫁到外地或外村。不过他们的婚嫁，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尽可能嫁给一个会唱戏的丈夫，夫随妇唱，今后仍能有机会同台演出，逍遥一生。如“旦角全才”康秀春嫁给了本县南坞乡孙老村豫剧团的武生演员雷长路，陈小雪嫁给南坞乡南坞村豫剧团打鼓板的张旺，曾扮演《包青天》中的秦香莲和《莲花庵》中刘翠英的青衣演员康翠荣，嫁给了西华县逍遥镇唱越调的一名演员，唱老旦的康秀然嫁给了本县只乐乡司庄村在临颖县剧团的生角演员司玉甲。留在罗山县的武打演员康小凤，进入罗山县豫剧一团后在当地结婚，后随丈夫回到了武汉老家。

   “男婚女嫁，古之常理”。但对康庄剧团来说，确实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几名主要旦角演员嫁出后，剧团失去了战斗力，谁也不邀请康庄剧团演出了。全村族人也都松了劲，无不感叹、泄气地说：“成剧团时一窝蜂，姑娘出嫁一场空。”

1962年至1963年的两年中，康庄豫剧团不能集体外出演戏时，部分男演员在家无聊，便自由结合成小型剧组赴外地寻找农村业余剧团配合唱戏，一来混个饭吃，多少挣点钱补贴家用，二来是满足个人爱好。可谁也预料不到的是，他们赴外地演戏中，却为康庄豫剧团带回了两个出名的旦角演员，又使剧团出现了转机。

1962年3月，已经结婚的须生演员康国俊，与拉板胡的康铁山等4名演员在平舆县参加一个农村业余剧团的演出时，遇上了原息县豫剧团著名旦角演员李爱兰（1928－2003）同台演出。李爱兰原是平舆县邮电局职工王大山的二姨太，已生下二男二女，因1957年反“右”时受到批判，一气之下回到家中，丈夫不同意她再出去唱戏。但李爱兰禁不住两个农村业余剧团的再三邀请，又重操旧业，而且是与康国俊同台演戏。几个月的演出和相处，她看上了康国俊的高超技艺，共同的兴趣促使二人产生了爱情。李爱兰为了同一个会唱戏的丈夫同台演戏过一辈子欢乐的生活，甘愿离夫别子也要跟着康国俊。康国俊被李爱兰的精神所感动，随于当年8月与妻子离了婚，把比自己大10岁的李爱兰领回了家。李爱兰随向鄢陵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经鄢陵、平舆两县法院的沟通，为她做出了离婚判决，最终与康国俊结婚。

1962年农历8月初2，已经结婚并生了一个女孩的武生演员康根荣（1939－2007），因家中困难，前往商水县练集乡庙会上卖点陈放棉花，恰逢该乡的豫剧团正在庙会上演戏。他遇上了曾一起唱过戏的曲克宽老师，就被拉到台上，一连唱了七天戏。由于唱得好，特别是扮演《黄鹤楼》中的周瑜，技艺超群，被观众称为“活周瑜”。同时，他也被该剧团的青年旦角演员武秀看中，两人随之相互倾慕而产生了爱情。最后在曲克宽老师的帮助下，两人定了终身。康根荣随与妻子离了婚。1963年农历2月，武秀与康根荣结婚，来到了康庄。

李爱兰、武秀两名旦角演员先后嫁到康庄后，全村人欢欣鼓舞，拍手称快。都说“金鸡出笼，凤凰落村”，咱村的剧团又该红火了。同时村民们对女演员的择偶观也作出了形象的总结：“不图当官有钱的，只愿嫁个唱戏的，拜罢天地去要饭，喝口凉水甜似蜜。”就连十里八村的女青年也大都愿意嫁到康庄，因为可以经常看戏，满足自己的文化娱乐需要，因此康庄村除个别病残者外，没有光棍汉。康庄豫剧团对康庄的发展壮大起到了促进作用。

1963年3月，村民们纷纷要求唱戏。村党支部、村委会立即派人搭起了舞台，又叫回出嫁的旦角演员康秀春夫妇，请来了南坞村经常配合演出的旦角演员王随以及本村的其余演员参加，唱了三天大戏。演出中，周围村庄的观众络绎不绝前来观看，齐声称赞戏唱得好。随着影响的扩大，又在鄢陵县南部演了8个台口，演戏80场。所到之处，均受到观众的高度评价。

十二、名角竞技  洛阳献艺

1964年春，因农村生活困难，很少有地方邀请康庄豫剧团前去演出。为了谋生，康庄豫剧团的部分演员组成了8人剧组前往洛阳地区的偃师、孟津县一带农村唱戏。剧组成员有康根荣、康国俊、康铁山、康重申、康祥云、李爱兰（女）、武秀（女）、康秀安（女）等。他们于农历3月5日乘火车当日下午到达偃师县火车站。下车后随即打听到了该县严庄村豫剧团正在县城物资交流大会上唱戏，该团因演员少，又从毗邻的孟津县请来了豫剧表演艺术家马金凤的亲传弟子马荣花，但仍不能演出整场大戏，只能唱折子戏和一些小节目勉强应对。康庄豫剧团的8人剧组来到后，团长严永建非常高兴。当晚商定，明日上午演《铡美案》、下午演《五凤嶺》。在演《铡美案》一戏时，包文正由严庄剧团演员王修扮演，陈世美由康根荣扮演，秦香莲由武秀扮演，王丞相由康国俊扮演。在上演《五凤嶺》时，马荣花以为自己在当地享有盛誉，又是她本人提出演的戏，就毫不客气地占了主角戏演吴凤英，吩咐李爱兰唱配角。这样就惹怒了鄢陵县康庄豫剧团里曾享誉豫东南息县、罗山一带，久负盛名的花旦演员李爱兰。演唱时她决心报复马荣花。待戏唱到第四场时，李爱兰把自己的10来句唱完，乐队正准备转调时，李爱兰却不闸板，紧接着把马荣花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一个特长唱段一气唱完。她唱戏有功底，嗓音高亢而嘹亮，赢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马荣花因无戏可唱，在家门口被抢了戏，气得泪如雨下，只得洗脸下装。由此可见，无论何时何地，“满招损，谦受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当晚马荣花就主动向李爱兰道歉，口口声声称“李老师”。李爱兰也说“对不起”，在后来四个月的演出中，两人互敬互让，妥善安排角色，把戏演得更好。真是名角竞技，艺术高超，让观众大饱眼福。因而当地和孟津县境的毗邻村镇纷纷发出邀请，一直演到秋收大忙季节来临为止。共演了18个台口（每个台口4天，13场），演戏234场。

康庄豫剧团的8位演员在4个月的演出结束时，每人获得100多元的收益，而且还混了饭吃，个个心里非常高兴。

十三、伏牛山区  展示才艺

1964年农历8月20日，偃师县严庄豫剧团因秋收来临，全部回到了家乡。康庄豫剧团的8个演员，康铁山、康重申等4人当即乘火车回乡，而康根荣、武秀夫妇与康国俊、李爱兰夫妇4人则商定，到南阳一带去闯。当日4人乘长途汽车，颠簸数百里来到南阳县北部山区农村，欲寻找农村业余剧团合作唱戏。因无投奔之处，只得找生产队饲养室暂时住下。4人商定：一面唱门乞讨，一面打听，看哪里有业余剧团。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每天早饭和午饭时讨要一个村庄，要的红薯干或窝窝头卖给饲养室，每天人均收入五六元钱。在第三天的乞讨中，打听到距该村20多里远的西南方向有个潦河乡闫庄村业余剧团。次日上午，四人便徒步赶往该村，找到该剧团团长闫明定说明来意后，闫明定很是高兴。他说：“俺村人很热戏，剧团成立七八年了，乐队的人都有，就是演员少，一旦村里人想看戏，就得请外村的演员来帮忙。现在你们来得正好，我给你们找地方住下，眼下马上开始收秋，半个月后搭台子唱戏。”说罢，他就把4人领到村头一个生产队的大菜园屋里住下，又送去炊具和面粉，让4人自己做饭吃，为了做好演戏准备，又通知外村演员白天干活，晚上来菜园屋里排戏。

秋收后，闫庄搭起了舞台，两个剧团的演员合唱了三天大戏。由于演员唱得好，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这时周围村庄纷纷邀请闫庄豫剧团前去演出。一直演到年底。1965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在闫庄唱了三天戏后，声誉传开，距闫庄较远的地方仍陆续邀请闫庄豫剧团前去演戏，一直演到春耕大忙季节来临，才算告一段落。

农历3月，剧团又在南阳县城里演出最后一个台口时，县曲艺队队长马邦才看到了闫庄豫剧团的精彩演出，给予了高度评价。他问清演员构成情况后，要求把鄢陵的4名演员和闫庄的两名弦子手抽到县曲艺队到各地巡演。因曲艺队上演的都是些相声、小品、大鼓书等曲艺节目，而观众最爱看豫剧，两者结合一起更能吸引观众。征得闫庄剧团团长闫明定同意后，马队长如愿以偿。自此，县曲艺队以新的阵容出现在南阳县广大农村。

曲艺队演出，由马队长持县文化局介绍信赴各区文化站，在区文化站的支持下，安排各大队都演一个夜场戏，在全县范围内巡演。演出内容，既有曲艺节目，又穿插豫剧节目。戏剧节目中，有现代戏的《朝阳沟》选段，《扒瓜园》、《夸媳妇》等时装戏，也有传统戏中的折子戏。多姿多彩的表演，深受观众欢迎。

南阳县曲艺队在本县范围内巡演基本结束时，队长马邦才又持县文化局介绍信先后赴淅川、内乡、镇平、邓县、南召、唐河、西峡等七个县联系，又在这几个县进行了大范围的宣传演出。

1966年农历6月间的一个晚上，南阳县曲艺队在西峡县一个镇上演出时，突然一群人扭住三四个人的胳膊到舞台上拳打脚踢，说他们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要狠狠批斗，把那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真让人害怕。当晚演戏结束后，鄢陵县豫剧团的4名演员感到了形势的变化，心中平添几分恐惧，又考虑到身在异乡，怕遭到什么不测，随向曲艺队马邦才队长提出回乡的请求。马队长也不再挽留。当晚4人便徒步行走了一夜，天亮时赶到南阳汽车站，乘车回到了久别的故乡。随后才知道，文化大革命运动已由城市波及到广大农村。

康庄剧团这四位演员，在南阳地区一年零10个月时间里，与闫庄剧团配合演出180场，与南阳县曲艺队配合演出406场，共计演出586场。康根荣、康国俊两家，每家挣得了500多元，这在当时可算一笔可观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