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光谱:一位鲜为人知的抗日战士
——追忆我的爷爷
我爷爷康光谱,出生于1897年3月18日,那正是满清王朝摇摇欲坠的时期。我爷爷家境属于小地主型,父辈掌管着100来亩田地,可以说生活不用愁。可在那摇摇欲坠的满清王朝末期,家境也受到了一定冲击,灾荒多,逃乱人多,土匪多。我爷爷的父亲从小就心底仁厚,在乱世里经常帮助贫困人家,因此,在当地威望比较高,俗称当地绅士。我爷爷在父辈影响下,从小接受了孔孟礼仪的熏陶,到了求学年龄,被送到当地有名私塾学堂—周家坡学堂读书。在学堂,他不仅学到了孔孟礼仪,还接触到了先进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天窗从此被打开,为以后成为一名开明人士打下了思想基础。
在满清倒台那年,他考取了秀才,成为当地有名的一支笔。我爷爷原来居住地叫澧州府大新乡人和村,18岁担任人和村保长。爷爷身为秀才,很开明,灾荒之年就减佃户租子,对有难处的佃户能宽厚对待,据当地人说我爷爷从不欺负佃户。担任保长期间,我们那儿土匪多,他为了保护当地老百姓,自己出资善待地方黒霸,结交个别土匪,以怀柔之策保地方平安。但在民国那动乱年代,地方要员蛮横跋扈,土匪贪得无厌,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个小小的保长能有什么作为?作为一个思想先进、开明的秀才,怎能忍受那个时代的倒行逆施,没办法,他只得弃保长不做,投笔从戎。可惜投错了地方参加的是国军,在国军44军当差。好在我爷爷是秀才,能写能说,到44军后不久,就当上了团部文秘,负责撰写文稿、整理资料、宣传组稿。当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政府腐败,军纪涣散,怎能容得下他?我爷爷在部队也没干满3年,就弃军回到了家乡。
我爷爷第一任妻子叫王凤,临澧县九澧秋桥人氏,生一子叫康祖湘,也就是我伯父,可在我伯父2岁时,王凤奶奶因病仙逝。后来,爷爷又娶了临澧县新安镇金岗村陈家小姐——陈忠珍为妻,也就是我奶奶。我奶奶生有康祖玉、康祖滋、康祖沅、康祖澧、康祖武5个儿女。在我的记忆里,奶奶能讲许多故事,薛仁贵我听得最多。我父亲康祖武最小,1942年8月出生。父亲出生前,1941年8月日军就开始进犯澧县,当时几个孩子还小,我爷爷只想保护家人及附近百姓,没有组织人员抵抗,日军直逼到石门县,刚到石门县就被地方武装击毙了头领,随即又折回。1943年4月,日军再次进犯澧县,这次日军骑兵10多人,从临澧县合口进犯,估计是先遣部队,计划从沙桥湾(现临澧县合口镇太平村)经指湖滩(现澧县大平乡新生村),途经沙湾(现澧县大平乡太平村)直逼澧县。
我爷爷先获得消息,因为他在军队干过,懂点儿军事知识,又是地方绅士,一呼百应,当即就组织了30多名地方人员,在日军必经之地,先拆桥后伏击,准备马刀、鱼叉专砍日军马腿。一天晚上6、7点钟时,日军就到了沙桥湾,也进入了我爷爷他们的伏击圈,一声令下,专砍马腿,一下就砍翻了三四匹马。可日军毕竟经过严格训练,马上后退,然后组织力量反补,一下就冲出了伏击圈。当时日军没有开枪,只用马刀砍杀,我爷爷他们以为日军没有了子弹,迅速又组织力量在指湖滩阻击,先拆了三四米宽的桥梁,在河对岸举着火把准备大干一场。可日军摸清了他们底细,知道这只是一群地方人员,便开枪射击。我爷爷冲在最前面,准备砍马腿,当场被日军打倒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我爷爷——康光谱(大坪乡新生村)、李祖松(大坪乡大杨村)、马长宇(原大坪乡三合村)、杨计益(大坪乡新生村)、周家海(大坪乡新生村)。这5个人中弹,其他人员,马上卧倒,才避免了更多人员伤亡。过后我爷爷被其他人员抬回家,不久就长眠了,那年刚满46岁。日军也受到了一定伤亡,后来又调集大部队在沙湾屠村,全村仅幸存一个身裹棉衣的3岁小孩。
哀哉!如此一个地方开明人士,高举抗日大旗,默默牺牲在无名战场上,没有祭奠,没有花圈,没有墓碑。这正好印证了下面一段话:“埋头苦干的中国人,将尽我们的力量所至,抵抗到底。我们将奋斗到最后的胜利,或最后的惨败。纵使大好河山,悠久历史,都被鲜血染红,或毁灭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亦在所不惜。”正是凭藉着这种精神,中国人民才迎来了抗战的最后胜利!
往者虽已逝,来者犹可追。先辈业可泣,我辈深追忆。我为有爷爷这样不为人知的抗日战士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