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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家为国参军抗日

浏览: 次 日期:2016-09-22

——记我的父亲康正伦

 

我家住在黄河尾闾的山东省东营市东营区东营村,土地是因黄河水淤积而形成的,非常瘠薄,十年九不收,人民生活非常穷苦。“七七”事变后,山东的国民党守军执行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视敌如虎,望风披靡,弃甲曳兵南逃。我们这一带本是偏远海角,此时更是政府无主,一些地方反动势力和兵痞、土匪乘机相互勾结,借集兵抗日之名,强征暴敛,横行乡里,乱民自肥,对人民之荼毒难以言状,民间流传着“东营三大害:土匪、蚂蚱、黄河害”。

我的父亲康正伦,生于1920年8月,兄弟两个,他排行老二,自幼父母双亡,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幼时靠乡邻接济为生,伯父康守经,为人老实憨厚、勤奋,早年靠给别人打短工和省吃俭用置得几亩薄地,勤工细作,勉强糊口,盼望着积少成多,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可是,偏遇着日本鬼子侵略,国民党军成建基部投降,本地处于无政府状态,土匪横行。

1940年,伪保安十六旅三团成建基的部队在辛店村修筑据点,和反动道门、土匪勾结在一起,三天两头来村里抓丁拉夫,收钱抢粮,稍有不从,轻则鞭打脚踢,重则残酷杀害。我的父亲从小就倔强,

嫉恶如仇,看到小时候接济自己的乡亲们受到迫害,心里非常气愤。1941年冬天的一天上午,伪军把家里仅有的准备过年的30多斤粮食抢走了,伯父蹲在地上掉眼泪,父亲看到疼爱自己的哥哥哭,心如刀绞,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汉奸和鬼子杀了。”伯父很怕,怕我父亲做出冲动的举动而受到伤害,总是不让我父亲知道有关日本鬼子和汉奸的消息,并嘱咐乡亲们不要告诉我父亲。

1942年春天的一个傍晚,有几个伪军正在村里抢粮,突然来了一队农民打扮的队伍,他们一进村,几个伪军扔下枪的粮食就跑了,来的队伍背着粮食想给被抢的农户送回去,可是农户害怕不敢开门。父亲感觉到这些人不是坏人,便出来帮助他们送粮,打听到他们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是为打鬼子汉奸来的,心里很激动,很想跟着他们打鬼子,可是来的队伍不收新队员,父亲很遗憾,在队伍后边远远地跟着跑了一个晚上,被发现后赶了回来。伯父知道后,心里很害怕,怕父亲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每天以泪洗面,也不吃饭,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三天后,父亲跪在伯父面前说:“哥,你吃口饭行吗?我再也不偷着往外跑了,不去参军打仗了。”兄弟两人抱头痛哭,从此父亲再也不敢提去参加抗日队伍的事。

1942年麦收后的一天,伯父去北坡挖野菜,忽然从西边飞驰来一队骑兵。伯父定睛一看是日本鬼子,心里一惊,赶紧躲进了麦垛里。当时,由于刚刚收完麦子,村里人害怕鬼子抢粮食,大都把粮食藏起来,躲到外面去了,留在村里的只有十几位不愿离家的老人。刚过一会儿,伯父看到村里燃起了大火,心想可能是鬼子没有搜到粮食,便放火烧房子。一袋烟的工夫后,一位老婆婆蹒跚着向伯父这边跑过来,大概是也想躲到麦垛里,两个鬼子在后面紧追过来,为首的鬼子朝着老婆婆举起匣枪,扣动扳机未响,恼羞成怒地把枪扔出很远,接着向另一个鬼子要过长枪,举手一枪打到老婆婆身上,又连发几枪,老婆婆倒了下去,鬼子又走到老婆婆身边,用刺刀刺了老人两刀,然后捡起扔在地上的匣枪,慢慢地走回村里去了。这离伯父大概只有十步左右,伯父看得清清楚楚。他又恨又怕,浑身哆嗦,满眼含泪。中午时分,鬼子骑着马离开了村子,向东南方向去了。等到傍晚,乡亲们回村后,用摘下的门板把老婆婆抬了回去。伯父才慢慢地从麦垛里爬了出来,一天滴水未进,加之天气炎热,当时就瘫倒在地上。我父亲哭着喊着找自己的哥哥,在麦垛旁找到后,把他背回了家。村里一片狼藉,有6位老人被日本鬼子残忍地杀害了,哭声一片。伯父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想凡是日伪军到过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平白无故的乡亲遭到如此的无妄之灾。他说:“日本鬼子太狠毒了!看你们这些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跳几天。”

“扩大兵力,准备大反攻”、“直属团、特务营,谁参加谁光荣”。

1945年后,渤海区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参军运动。父亲每天帮着贴标语搞宣传。为了动员群众参军,军区耀南剧团演出话剧《过关》,父亲也去帮忙,伯父也没再反对。正月十二,父亲偷偷地报了名,成为八路军渤海军区直属团的一名战士,并嘱咐别人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伯父。与父亲一起参军的东营村康氏族人有:康守芳、康守恭、康中清、康中庸、康居恒、康建城、康乐松,另外,康中平、康武昌又于8月份参加了八路军。当时,一位降落在我区、受到我军救护的美国飞行员谢罗曼准尉看到广大青年踊跃参军的热烈场面,无限感慨地说:“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出现这样自觉的参军运动,中国人心齐,中国人伟大,中国永远不会亡!”

正月十五晚上,父亲很晚才回家,准备第二天偷偷地跟着部队出发。走到门前,看见窗户上透出一丝微亮,当时他心里一怔:哥哥还没有睡吗?怎么和哥哥说呢?伯父开门后,慢慢地说:“正伦,进来吧,我听到脚步声就知道你回来了。”在简陋的屋子里,一盏油灯跳动着豆粒大的灯火,桌子上放着两碗鸡肉,旁边放着一个布包,包里塞满了东西。伯父说:“我知道你报名参军了,需要带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吃了饭我有话要给你说,我已经吃过了。”伯父把家里唯一的一只鸡给父亲炖了。伯父和父亲谈了一晚上,主要是嘱咐父亲到部队后,要听首长的话,好好练本领,打仗时要注意安全,多动脑子,多杀鬼子。

第二天早上,伯父亲自送父亲到部队,看着父亲所在的队伍出了村,跟着队伍走了很远才站住。父亲走出很远后,回头看时,还看到一个黑点,那是伯父,父亲眼里含着泪奔向抗日前线。

中午,部队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有20多个老乡已经在那里等着,一筐筐黄澄澄的窝窝头摆在路的两旁,几个木桶里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每个人居然还分给了一个鸡蛋。在那个年代,平时能吃上掺黄宿菜种子的荠榴、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没想到刚到部队就能吃上这样一顿饭,这可是过年才能享受的待遇,乡亲们是多么地热爱自己的部队呀!

下午,部队继续前进,傍晚时分,到了父亲一直向往的“八大组”。“八大组”当时是山东六大战略区之一清河区(后改为渤海区)党政机关所在地,兵工厂、印钞厂、被服厂、子弟学校、抗日剧团一应俱全。路两边站满了欢迎的乡亲们,锣鼓声声震天响,一队穿着灰军装的八路军战士整齐地走在路的中央,几个调皮的小孩在队伍中穿插嬉闹。

第二天就开始训练,晚上学习文化课。父亲看到老战士手中都拿着枪,心里很是羡慕,好想能有一枝枪。他看到连指导员于贞杰来看望新战士,急切地说:“快发给我一支枪吧,让我上战场杀鬼子去!”于贞杰指导员风趣地说:“就怕你练不好本领,等练好了本领我亲自给你发枪。”

七天后,父亲如愿以偿,领到了一支步枪。他如获至宝,每天枪不离身,擦了又擦,还把配发的20颗子弹也擦得很亮,心想这就能消灭20个鬼子,睡觉的时候也抱着枪。

转眼快两个月了,这一天没有训练,连里组织新老战士,白天在一起讲鬼子汉奸欺压乡亲们的故事,晚上看剧团刚刚排练完的节目。战士们轮流着讲,一个个悲惨的真实故事展现在大家面前,一笔笔血债记在每个战士的心里,战士们咬牙切齿,真想马上就去杀鬼子。由于一天的故事刺痛了大家,心里都很悲痛,晚饭大家都吃的很少,副连长刘梅村来到班里,嘱咐让大家吃好饭,说吃饱后才能有力气杀鬼子汉奸。

晚上的话剧演得很成功,穿着缴获的鬼子服装的演员表演得十分逼真,当演到鬼子踩着一个青壮年的时候,父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哥,真想冲上去揍那个鬼子演员一顿。突然一阵骚乱,在台口处有三个战士把一个战士死死地按在地上,被按的战士高声喊着什么,原来是他被鬼子的残暴行为激怒了,一定要冲上去用刀劈了那个“鬼子”,要不是维持秩序的老战士发现及时,一定会出大事的。

第二天,连指导员给战士们开了动员大会。指导员讲:要先消灭盘踞在寿光的日寇爪牙张景月部。张景月,年轻时曾在张宗昌部下当过兵,靠其叔张观桂发迹,抗战爆发后,以抗日的名义组成“山东抗日救国义勇军鲁东第一支队”,自封司令。日军入侵后,他趁机掌握了寿光的军政大权。1938年10月被收编入国民党,1939年被任命为国民党山东省第十四区专员兼保安司令,总兵力一万余人。这期间在当地做尽了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事,派款派捐、催税、要粮、出夫、拔兵等等,无一不让老百姓怨声载道。张景月始终不与日军作对,却积极反共,曾多次向八路军发起战事。1943年,张景月被委任为山东保安第三师师长、鲁中军区司令,配合日军频繁向抗日根据地发起进攻,并在他统治的地区内残害群众,无恶不作。张景月的暴行让战士们心中充满了怒火,大家高声喊着:“打倒张景月,保卫红色政权!”

4月12日,父亲所在的直属团一营到达指定位置——王高东南角,向张景月部发起进攻,13日拂晓战斗结束。至5月12日,八路军先后收复羊角沟出海口、候镇、刑姚等地,共歼伪军两千余人。父亲刚参加战斗时,既兴奋又害怕,战斗一打响反而镇静了,他机智勇敢,和战友们一起冲锋陷阵,狠狠地打击敌人。经过实战锻炼,父亲较快地成长为一名八路军优秀战士。

部队经过一段休整后,我的父亲因为机智勇敢被调到警卫排。有一次队伍开拔,连续急行军,一天晚上,下着蒙蒙雨,父亲感觉到走的路和路两旁的景物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他的心怦怦直跳,是东营村!父亲看到村边自家的房屋,想到哥哥应该在家里,真想回家看看,可是部队正在急行军,是不能随便离开的,于是他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跟着队伍向西南方向行进着。

6月9日,部队到达指定位置,警卫排负责监视从滨县增援的日伪军,父亲他们在路上及两侧凸前位置修筑了工事。6月10日夜里,枪声一片,攻打玉皇堂、蒲城等地的战斗打响了。父亲心里痒痒的,盼望着能参加主攻,那多好啊!

6月11日清晨,路上出现了100余名日伪军,向蒲城方向开进。“准备战斗!”排长下达了命令。面对数倍于警卫排、装备精良的敌人,战士们毫不畏惧,树立了一定要把敌人钉死在这里、保证完成截击增援敌人这个艰巨任务的决心。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敌人象疯了一样地冲过来,战士们沉着应战,勇猛杀敌,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但我们的伤亡也很大,子弹也打光了,阵地上能战斗的只剩下7个人了。这时排长吼道:“上刺刀,和鬼子拼了!”突然,嗒嗒嗒……日伪军的两侧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是我们的增援部队三营来了,敌人的企图未能得逞。战斗进行了两个小时左右,我军全部歼灭了增援的日伪军。

三营又投入新的战斗,警卫排负责护送伤员到后方医院,父亲回指挥部汇报情况,到达指挥部所在地时,指挥部已经前移,在离指挥部原址不远处,发现了一名受伤的战士,父亲认识他,是直属团一营的康中清。父亲背起康中清就往后方医院走去,走没多远,发现路边的草丛中有动静,父亲放下康中清,拿着枪指着草丛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有两个伪军从草丛里哆哆嗦嗦举着手走了出来,父亲命令两个伪军用树枝做成一个担架,然后他押着两个伪军用担架抬着康中清,送到了后方医院,父亲把康中清安置妥当后,寻找部队去了。

整个蒲滨战役,自6月10日攻克蒲台县城起,至7月1日第二次解放滨县县城,历时22天,解放了蒲台、滨县大小村镇600余个,攻克与逼撤日伪据点24个,毙伤、俘虏及反正的敌伪军2900余人,缴获长短枪1500余支、机枪23挺、大炮22门、汽车11辆、战马40匹、粮食32万斤、伪币百万元。使得我四分区、五分区、六分区根据地连成一片,为全部肃清渤海区之敌伪残余势力、全面解放渤海平原,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1945年8月,抗日战争进入全面反攻阶段。我父亲所在的渤海军区部队分为南、北、中三路展开大反攻,横扫渤海区境内大小日伪据点。在攻克阳信县城后,随即进军惠民城,守城伪军王福成部在八路军的强大攻势下,连夜逃窜。8月30日,鲁北重镇惠民县城解放。9月12日,部队又向无棣县城发起攻击,9月17日,攻克无棣县城。9月26日,解放商河县城。至此,渤海区腹地县城全部解放。

抗战胜利后,我父亲又先后参加了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和上海战役等,并多次荣立战功。抗美援朝中任工兵排长,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多次,被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回国后在江苏军区干部文化分校一队学习,1954年转业,任东营村综治办主任等职,1979年离任,1980年12月去世。

每当想起我的父亲,总会想起在渤海垦区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我们的前辈和革命先烈怀着崇高的革命理想,为了人民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创造了辉煌的业绩,谱写了一曲曲动人的篇章,他们是垦区的开拓者,是垦区革命精神的缔造者。如果没有他们的无私奉献,就不会有我们幸福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