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才,1923年10月出生在山东省原峄县四区卜乐村〈现属枣庄市峄城区阴平镇种庄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12岁给地主放牛羊当雇工,受尽剥削压迫。
1939年8月,康明才参加了邵剑秋领导的抗日游击队。同年底,这支队伍被改编为八路军115师运河支队,他在三中队当战士。因为作战勇敢,1940年初杜庄战斗后,调入干部教导队学习,并加入中国共产党。这年9月在乐庄战斗中负重伤,成为二等甲级残疾。1944年—1945年任新河大队连长兼指导员、鲁南军区十师三〇团三营副政治教导员。
康明才所在的运河支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与铁道游击队、微山湖大队团结协作,战斗在运河两岸、微山湖畔,在抗日战斗中共毙伤、俘虏日伪军5000余人,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建立了不朽功勋,被罗荣桓誉为"敢在鬼子头上跳舞"的部队。
抗战期间,康明才跟着这支英勇善战的队伍,打峄县、杜庄、旺庄,克涧头集、许羊山,战例无数。但让他难以忘怀的一场战斗却是杜庄之战。康明才在他的回忆文章《血肉长城·亲历》中这样写道:
1939年秋,八路军115师来鲁南后,广泛发动群众,组织发展抗日武装,开创了鲁南地区抗日斗争的新局面,因此引起日军的关注。日军为扑灭鲁南军民的抗日烈火,从徐州、枣庄、兖州等地调兵遣将,组织对鲁南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刚刚组建的运河支队在贾汪、利国驿等地展开游击活动,配合鲁南地区的反扫荡斗争。1940年农历正月初七那天,我所在的一大队三中队隐蔽行进至一个叫杜庄的村子,中队长丁广英决定部队当晚就住在这里。
杜庄位于运河万年闸南面约2公里地,是一个只有20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却因在此展开的一场战斗而名扬一时。杜庄村南有条小河,河坝上长满了槐树。村子中部有一座杨姓地主家的大院,当地人叫它杨家圩子。圩子呈长方型,长百把米,宽八十多米,分前后两个院子,四周有4米左右高的土质围墙,围墙四角和中部共建有6个土质二层炮楼。中队领导察看地形后决定中队部和一排住圩子内,三排住圩子外,二排住村西紧邻的小王庄,并划定了一旦遇敌打阻击的三道防线。
次日早上,天起大雾,快9点了还不见太阳露脸。经过一夜休整的三中队官兵们正高兴地吃早饭,突然,村东南传来“叭、叭”两声枪响。丁队长大喊一声“有情况”,一面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一面向枪响方向奔去。“队长!队长!”从村外跑来的哨兵和丁队长迎面相遇,报告说“有鬼子从大道奔村子来了,情况紧急,我只好鸣枪报警。”
丁队长蹲到村头一棵老槐树下,透过大雾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在一个骑着马的日本军官的指挥下,向村子逼来。丁队长看着敌人这架势,已明白敌人是有备而来,一场恶战跑不了了!
他的判断没错。连日来,运河支队的游击活动,让敌人吃了不少苦头,打乱了他们进山清剿的计划。驻徐州、贾汪一带的日军指挥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接连派便衣特务四处侦探。当得知运河支队一大队三中队在涧头集一带活动,马上调来500多名日伪军前来围歼。
丁队长带领部队沿村边土坝一线摆开,进入第一道阻击阵地。他大声嘱咐战士们:"沉住气,靠近打!"一排副排长兼机枪手王华堂攥紧枪把,两眼直盯前方,副机枪手单立坡趴在左侧。从容地做着射击准备。班长李明生知道我第一次参加战斗,特地把我拉到他身边,教导我:"别怕、别慌,瞄准了再开枪,尽量节省子弹。"又鼓励我说﹕"你投弹投的远,投的准,就负责多投手榴弹吧。"
敌人逼近了,连一顶顶钢盔下的狰狞面孔都能看清楚。忽听丁队长大喊一声﹕"打!"刹那间,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向敌群怒吼。
敌人遭到猝不及防的打击,如火燎蜂窝,顿时乱成一团。日本指挥官的战马受惊腾起,将那指挥官摔到地上;一个打太阳旗的鬼子没命地后逃,慌不择路,陷入泥坑。李明生眼疾手快,骂了声:"去你娘的!"声落枪响,只见那鬼子晃了两晃,一头栽进坑里。一阵混乱过后,敌人开始组织火力还击。日伪军的轻重机枪、小炮一齐开火,我前沿阵地霎时烟尘弥漫,弹片纷飞,矮土坝显然挡不住如此猛烈的枪炮轰击。借着强大的火力压制,一队日军正在向三排阵地左侧迂回。丁队长见状,果断命令部队撤回到第二道防线,利用民房扼守。
太阳渐高,雾霭消散。日伪军在土坝上一字摆开机枪和小炮,向村庄发起猛攻。一次,两次,三次都被我们打退。日军指挥官气急败坏,下令发射燃烧弹。顿时,村庄内浓烟滚滚,风挟火龙飞舞,房屋纷纷坍塌。我英勇官兵们顶着烈火浓烟的薰烤,扑灭身上的着火,顽强坚持战斗。一位没来得及撤离的妇女抱着孩子冲向屋外,战士肖振海一把没有拽住,她只跑了几步,就被鬼子的机枪打倒,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孩,也随即被鬼子罪恶的子弹打中。
战士们目睹这残忍的一幕,更是怒火中烧,愈战愈勇。进了村的十几个日军被我们一阵拚杀,全都"报销"。
战斗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丁队长趁机巡视了阵地,他沉思片刻后,命令部队撤进最后一道防线 —杨家圩子。
部队刚撤进圩子,敌人果然就开始进攻了。鬼子和伪军利用被烧毁的房屋作掩护,慢慢向圩子逼近。但被我军居高临下的火力死死封住,一个也无法突进。敌人看到那6个土炮楼对其威肋很大,便集中所有火炮、掷弹筒,先对东南、东北角和大门北侧的3个炮楼狂轰。两尺多厚的楼墙也顶不住敌人猛烈的炮火,最先遭到炮击的3个炮楼相继被炸毁,不少战士被碎石断瓦砸伤,有6个战士被埋在瓦砾里。敌人又将火力转向另外3个炮楼。丁队长一面命令队员撤出炮楼,一面组织力量抢救被埋人员。圩子内的老乡也冒险出来救助伤员,战士们十分感动,更增添了杀敌力量。
敌人的炮火仍在继续,6个炮楼全部炸毁,围墙也被炸倒好几处。敌人以为这下子八路军可完了,就放开胆子往圩子冲。突然,围墙里伸出一支支乌黑的枪筒,喷出来一条条火舌,冲在前面的日军倒了一排。单立坡的机枪叫的最欢,敌人气坏了,集中火力对付他。但这个"傻大个"儿却不傻等着挨打,而是一会在南面,一会到东面,瞅准就是一梭子,把敌人打懵了,不知道院子里有多少挺机关枪。
战斗打响四个多小时后,我们的弹药不多了,敌人的攻势有增无减,情况对我军更加不利。丁队长命令把子弹集中给枪法好的同志,其他同志用砖石打。几个伪军见圩子里的火力越来越弱,就叫喊起来:"八路军没子弹了!"王华堂闻言心生一计,低声命令:"不要打枪,先用石头,等鬼子靠近,再打排枪。"敌人见我们一枪不发,也怕上当,便利用地形慢慢逼近。但看到我们扔出去的石头瓦块,才放了心,便大着胆子扑了过来。那知一到圩子边,我军的机枪、手榴弹就响了,敌人炸了锅,嚎叫着往回退。
子弹越来越少,手榴弹也没了。队长命令我们上好刺刀,准备与敌人肉搏。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忽见七八个老乡抬着几个木箱走了过来,打头的老乡边走边喊:"八路军同志快来看,这些对你们打鬼子有用。"王排长等人上前开箱一看,惊喜得喊跳起来。原来这木箱子里装的是子弹、手榴弹,还有8支汉阳造枪。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丁队长拉着老乡们的手连连说。"这是那来的?""台儿庄会战时我们拾回来的,后被这家院主杨德本先生收购了去,埋在地窖里。听说咱们队伍弹药快打完了,杨先生才想起这些个宝贝,他赶紧叫我们给送过来了。"弹尽之时忽然有了补给,真是绝处逢生。
双方拉锯战又进行了2个多钟头,敌人好一阵子没有了动静。我们正分析敌人又要耍什么花样,"咣咣"几发炮弹落到院子里,一股股白烟腾空而起,随既冲来刺鼻的怪味,使人立马头晕眼花,胸痛气闷,干咳不止。"不好,毒气弹!"敌人使出了最恶毒的一招。丁队长大声命令"快,快把毛巾浸湿捂着嘴和鼻子!"我们纷纷拿出毛巾,没有毛巾的就撕下衣片。正当大家找不到水时,一个老乡喊道:"这里有水!"大伙奔过去一看,牲口房子前有一个小洼坑,里面有点积水,浑浊腥臭,可谁也顾不得了,赶忙将毛巾等沾湿捂着嘴鼻。
敌人接连打了3次毒气弹,发动了3次进攻,都被我们一一击退。但是,在战斗中一排长殷延巨、二班长李明生等却牺牲了。为了机动作战,丁队长进行了组织调整,把我和单立坡等4人编成骨干队,随时做好机动作战。这时正好南面的日军拥了上来,王排长手一挥,我们5个人如猛虎一跃而出,迎头给鬼子一阵痛击,没等鬼子缓过神来,我们已回到了后院。就这样,我们一会南一会北,主动出击,打得鬼子不知道我们究竟还有多少人。
我们一直坚持战斗到黄昏。敌人见天色渐晚,且已黔驴技穷,无法拿下圩子,只得抢来十多辆牛车,拖着尸体狼狈滾回贾汪据点。
队长命令部队赶紧打扫完战场,迅速撤出了杜庄。战后从情报站得知,那天的战斗,日伪军共有500多人,被我们毙伤50多人,而我方参战人员才50多人,仅牺牲7人。这次战斗,是运河支队刚组建后与日军进行的第一场战斗,真是旗开得胜。
2013年7月23日,《浙江老年报》记者徐小翔在省干休所见到了90岁高龄的康明才。当老人再次回忆起杜庄那次战斗时,仍然是无比的兴奋,他感慨地说:"凭我们那时的劣势装备,何以打败十倍于我且装备占优的日伪军呢?其原因,一是靠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我们全体官兵把不做亡国奴,为民族为国家求生存的强烈愿望,都化成了奋勇杀敌的巨大精神动力,人人视死如归,再强大的敌人也就不怕了;二是靠智勇双全优秀指挥员的正确指挥;三是靠人民群众的有力支持。"
抗日战争胜利后,运河支队编入华东野战军第三纵队,康明才先后担任三纵队七师二十一团一营营长,二十二军六十五师一九三团参谋长和副团长。参加了鲁南、孟良崮、济宁、沙士集、许昌、洛阳、开封、睢杞、济南、淮海、渡江、解放浙江等战役。
建国后,康明才任二十二军六十五师一九三团团长。参加了抗美援朝。
1952年任六十五师副师长、舟嵊要塞区守备区政委。
1955年获得三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三级解放勋章。
1982年5月任浙江省军区司令员。
1983年当选为全国第六届人大代表。
(选自于百度百科 康先甫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