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系妇幼 （之三)

情系孤婴儿

1958年、59年，康克清率队到安徽省三个专区以及上海、江苏的农村做调查，那时正值大炼钢铁的人民公社、大跃进年代。她在江南一些地方看到上海孤儿院、育婴堂已经饱和，却仍不断有孤儿、弃婴被送来。孤儿院、弃婴堂无法给孩子们搞到牛奶和肉食，听到主管这项工作的同志的述说，康克清心情十分沉重。

在北京的一次会议上，康克清遇到当时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乌兰夫，猛然想起了内蒙古大草原。康克清曾随朱老总到过那里，看到蒙古的牧民有吃不完的牛奶、奶酪、牛羊肉，却缺儿少女。解放前内蒙地区性病流行，疾病蔓延，又缺医少药，人口逐渐下降，民间到处有这样的流传：“小病扛，大病躺，得了重病把命亡。千里幼儿少，白骨遍砂梁。”蒙古的姐妹甚至哭诉“风吹草低见牛羊，不听小儿喊声娘”。

当时的康克清没有想到更多，只是向乌兰夫提出，是否可以给江南几个城市的孤儿院提供一些奶粉，乌兰夫爽快地答应了，并说：“送些奶粉不成问题，但能解决孩子们多长时间的问题呢？”康克清问：“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乌兰夫告诉康克清，草原的牧民非常喜欢孩子，很多人身边都没有子女，如果能够送些孩子给他们，岂不是两全其美。康克清听了大喜，当即表示赞成，并即刻与乌兰夫商量移入婴幼儿工作的初步设想和安排。

1960年1月，在上海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乌兰夫提出，内蒙有25万平方公里土地，物质丰富，人口稀少，希望能从内地输送一些婴幼儿到内蒙抚养。此前，乌兰夫已经就同康克清初步商量的方案向周恩来总理做过专门的请示，为此周恩来总理非常关心，也很重视这件事情，会上当即表示同意，并对这一设想大加赞赏。之后周恩来总理还叮嘱乌兰夫，要他和康克清好好计议，把工作组织好，把孩子们安排好。

在康克清的精心安排下，六十年代初，陆续有两千余名四个月到六七岁的儿童，在医务、保育人员的护送下，千里迢迢从江南出发，分别从上海、安徽、常州等地来到了内蒙。那些孤儿弃婴来到内蒙之后，有了一个个温暖的新家，不愁吃穿，快乐生活，健康成长，不少人后来还成了当地的能人和名人，辛勤奋斗在当地的各个领域，为社会主义建设做出了积极贡献。

大脚走世界

1978年全国妇联工作得到恢复，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国际交往日趋活跃。在康克清担任全国妇联四、五届主席期间，先后接待、会见来自五大洲64个国家和地区的203个代表团，并多次率团出访朝鲜、日本、原南斯拉夫等国，将友谊的种子播撒到世界各地，有力地推动了中国与各国妇女界的交流，展示了中国当代妇女的美好形象和风采。

有一些外国友人对康克清的一双大脚特别好奇，常常用佩服的眼光注视着这双曾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大脚，有的人还低下头来，用手触摸着这双大脚，交口称赞道：“过去，这双大脚走过了著名的长征路，现在这双大脚开始走世界了。”

                   传承日中友谊

1982年4月12日至23日，康克清率中国妇女代表团，踏上了日本的国土。到达日本的第二天，日本首相铃木善幸和参议院议长德永正利便会见了代表团全体成员。日方还郑重其事地组织了30多个妇女团体及各政党的妇女组织、150位各界知名妇女代表作为欢迎委员会，隆重地迎接代表团的到访。

康克清一行先后参观了东京、横滨、京都、大阪等六个城市，足迹遍及医院、学校、工厂、电视台等各行各业。康克清应日方邀请，作了两场介绍中国妇女运动的报告。接着日方又安排康克清在电视台的黄金播放时间，通过电视与广大日本民众见面。康克清落落大方、举止高雅的迷人风采一经电视传播，立刻传遍了整个日本。日中友好人士斋藤纪江女士说：“中国妇女代表团的活动，加深了日中友好关系，已大大超过民间妇女团体的影响。”行车时，一路上大友世富女士紧握着康克清的手。在一次会上，她当众深情地表示：“我真切地感受到，日中两国妇女的血液流在一起了。”

到了京都，代表团怀着满腔激情，进谒了岚山周恩来诗碑。京都的建筑大多依照西安的样式，两座世界知名的文化古都也早已结为姐妹城市。天尚早，代表团全体成员在康克清的带领下，个个手捧鲜花，恭恭敬敬地走向了岚山。此刻，远处飘来了动听的歌声，唱的是《我爱你，中国》。这歌声萦绕着山岗，飘荡在明媚的天空，动人心弦。原来这是日方特意安排的合唱。筹建周恩来诗碑的发起人是99岁老人吉村孙三郎，老人特派他的孙女站在碑前迎候代表团。她和代表团成员一一握手，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进谒完诗碑后，大家又在诗碑前合影留念，共同缅怀周恩来生前为中日友好事业作出的丰功伟绩，深深感到诗碑主人是中日人民心中的一座丰碑，也是中日友谊的美好象征。

代表团每到一处，当地许多华侨和华侨领袖都争先恐后地表达各自内心的激动，热情地欢迎代表团。一天晚上，著名华侨青年歌唱家李木兰，怀着款款深情对代表团说：“我的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日本人，我本人就是中日友好的结果。我愿为中日友好而歌唱。”她先后用日语、汉语唱了三支歌。她的歌声充满了对中国的向往和热爱，也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临分别时，她快步跑到康克清的面前，扑向康克清的怀里，大叫道：“康奶奶，我爱你。”并含着热泪，再三地与康克清拥抱，难舍难分。她对中国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爱，永远留在大家的心中。

收获胜利奖章

1984年5月，康克清率代表团来到了原南斯拉夫的首都贝尔格莱德。南斯拉夫妇女社会地位问题代表会议主席（简称为妇地会，相当于全国妇联）波帕迪奇亲自到机场迎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终于把你盼来了。在这里，你一定生活得很愉快。”

果然，康克清一行处处都能感受到南斯拉夫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几天的行程里，心情始终非常愉快。

那天清晨，康克清与几个团员一起在住地附近街心花园散步。其时，恰逢雨后初晴，空气格外清新。花园里郁郁葱葱，高大的苦栗树像是一把遮阳的大绿伞，透出无限的生机。那一尊带翅膀的小天使雕像，笑容可掬地张开双臂，似在欢迎远方的客人。几只鸽子飞来，旁若无人地落在地上，低头觅食。这一切的一切，让人几乎忘了自己身处闹市。突然，一位南斯拉夫老妈妈向着康克清她们走来，微笑着问：“你们是中国人吗？”她们答道：“是的，我们是中国人。”老妈妈十分惊喜，高兴地比划着说：“中国非常非常大，中国人民勤劳聪明，我十分喜欢中国。”康克清彬彬有礼地邀请老人有机会到中国旅游观光，老妈妈听后满足地点着头。

又是一个快乐的早晨。康克清一行正在餐厅用早餐，南斯拉夫第一任驻华大使夫人波波维奇匆匆赶来，说是专程前来看望代表团，看望康克清的。她握着康克清的手，激动地说：“中国，我的第二故乡。20多年过去了，我的丈夫、你的丈夫都已作古，但中南友谊更前进了。我十分怀念在中国的生活，怀念我的中国朋友们。”她一再邀请代表团到她家里作客。代表团离开贝尔格莱德时，她还专程来到宾馆送行。我们的车子开动了，她还在频频挥手，站在那儿热泪盈眶，依依惜别的深情令人终生难忘。

访问期间，南斯拉夫联盟主席马尔科维奇、社盟主席戴亚诺维奇、女总理普拉宁茨先后与代表团亲切见面，共话中南友谊。或许是出于对康克清充满传奇的革命经历的欣赏，或许是出于对康克清凭着一双大脚走完了万里长征的敬仰，或许......南斯拉夫老战士协会经过慎重研究，决定授予康克清一枚胜利奖章。康克清接过奖章，兴奋地答谢道：“作为个人，我仅仅是沧海一粟。感谢南斯拉夫人民对中国革命的深厚情谊，胜利奖章是最珍贵的礼物。它不只是对我的最高礼遇，更重要的是反映了中南两党、两国人民之间的亲密友情。”

出席哥本哈根大会

哥本哈根是个十分优雅、安宁的城市。宽阔的马路笔直亮堂，两旁绿树成荫，一栋栋小巧玲珑的花园式洋房各有特色，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分布在大街小巷，使整个城市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联合国妇女十年中期会议”就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举行，出席会议的有150多个国家和地区，还有联合国一些专门结构、非政府组织的代表共计3000多人。

会议以“平等、发展、和平”为主题，以“就业、教育、保健”为副题，会期为1980年7月13日至30日。7月15日，康克清迈着一双矫健的大脚，款款踏上世界妇女大会的讲台，代表中国几亿妇女同胞，发表了长篇讲话。康克清的讲话一针见血，她指出：“妇女十年《行动纲领》主要之点在于行动。在国家一级要采取积极行动来改善，提高妇女地位；各国应根据本国具体情况，应保证《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逐步实行；在执行后五年《行动纲领》时希望联合国及其专门机构从政治上、经济上增加对‘妇女十年’活动的支持，特别应把重点放在第三世界。妇女的解放同民族和人民的解放是不可分割的。所以外国侵略者必须从阿富汗、柬埔寨撤出去......”康克清义正辞严，有理有节，充分表现出中国人民坚持正义、维护世界和平的大度和气势。她的讲话一结束，全场立刻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代表还站起来向着康克清微笑致意。此后，围绕着巴勒斯坦问题、民柬代表权问题、南部非洲问题、世界妇女难民问题等，在几个委员会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康克清也一一阐述了中国的立场和观点，再次受到与会者的高度赞扬。他们纷纷称赞说，康克清代表中国所作的发言客观、公正，有理有据，利于世界妇女运动的顺利开展，也有利于世界的和平与发展。

会议期间，康克清出席了《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签署仪式，代表中国政府郑重地签了字。随后又相继出席了丹麦女王举行的招待会，会见了厄瓜多尔总统夫人、津巴布韦总统穆加贝夫人、民柬代表团团长英蒂丽、埃及总统萨达特夫人等各国政要或首脑夫人，将中国友谊的种子播撒到世界各地。康克清坦荡真诚的风采，在参会者心中激起了一阵阵涟漪，他们对中国代表团一致翘起了大拇指说：“very good,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