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晋深极县六区区长张鹤仙和民政助理康士俊,到营里村执行任务,工作到深夜。张鹤仙宿在村长赵礼成家,康士俊宿在县交通员吕娃子家。第二天中午,张鹤仙正吃中午饭,忽听乒乓响了两枪,随即街上便有人喊:“敌人来了,快跑吧!”张鹤仙把糠饼子和一碗菜汤放在夹壁墙里,赶忙钻进了地洞。康士俊和民兵吕小力(吕娃子之弟)隐避在吕娃子家地洞里。
原来是马里据点的敌人,在伪队长刘振镛的带领下来营里村抢掠。敌人进村后,挨户乱串。一会儿串到赵礼成家来,发现夹壁墙里有吃饭的碗筷和剩下的饼子,便怀疑这家有八路干部。在礼成家到处搜找地洞时,因洞口伪装得严密,敌人一时难以发现。伪军们越来越多,伪队长刘振镛也来了。妄想捉住八路军干部,向日本主子去献功。从街里抓来一些老乡,让他们用铁锨挖找洞口,乡亲们个个捏着冷汗,生怕找出洞口,所以故意磨磨蹭蹭。有可疑之处就用土埋埋,洞口怎能找出?伪队长发了火:“他妈的,找不出洞口来,统统枪毙!”他叫伪军亲自挖。功夫大了,地洞口被发现了。敌人如获至宝,喊:“地洞找到了……”伪军们围了过来,并用枪对着地洞说:“出来,不出来进去捉活的……”张鹤仙手握盒子枪,紧扣扳机,心想:“你他妈的敢进来,一个也别想出去。”敌人在洞外喊叫,但谁也不敢到洞里去。逼着老乡赵子健去找,小健钻了一节就出来了说洞里没人;敌人又逼一个吴小然进去,吴小然出来仍说:“没有人。”敌人野心不死,气急败坏地说:“他妈的,今天不走了,非把那人挖出来不行!”点上黑油灯,继续逼着老乡挖洞。
天越来越黑了。康士俊和吕小力在地洞里呆了半天,只听到“咚咚”的震动声,不知怎么回事,声音一阵紧似一阵。这时小力的母亲面对他们的洞口,小声说:“是马里据点的汉奸们来折腾,在礼成家刨洞哩。”康士俊听了感到敌人也太猖狂了,昨晚张区长宿在礼成家,敌人很可能是刨他的地洞,张区长遇到危险了,无论如何要想法救张区长,他对小力说:“一定是敌人刨张区长的洞,咱们要想法救出他。”吕小力也着急地说:“这可是关键时刻,怎么救呀?”康士俊问小力:“手底下有枪没有?”小力说:“有,东邻家窑洞里有一支三八马枪,还有子弹。我去拿。”小力很快把枪取来了。康说:“咱们到街上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他俩从洞里出来,康士俊拿着大枪,吕小力带着两颗手榴弹。二人一出大门,在朦胧的月光下,见一人走来,康用枪把这人一堵:“不许动,举起手来!”这人乖乖地举起手来。康把这人逼进院里来,那人说:“不要杀我,我是送信的。”说着把信交出来。康士俊到屋里一看信,是伪队长刘振镛的求援信,上面写着:“我队来营里执行任务,发现八路干部钻了洞,现正在刨洞,我队仅来了34人,望速派人援助,已派人去乘马联系,无音。”情况搞准了,他们决定乘敌之虚,制造声势,逼敌撤退。他俩跑到北街打了几枪,然后登上高房鸣枪喊话。康高喊:“姓刘的,你清醒清醒,天这么晚了,鬼子兵都不敢出窝了,你还在这替他们卖命!你这三几个人能有多大气号?你太不自量力了!告诉你,洞里确实有八路干部,但他是为了不当亡国奴,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豁着命干的,可是你刘振镛干的是什么?你干的是给日本鬼子卖命的勾当!”全村一片寂静,伪军们乱成了一团。有的往屋里钻,有的顺墙根爬。康士俊见没有动静,没回音,进一步交待政策,分化敌人:“我们相信大多数伪军兄弟,是心中有数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真心实意效忠日本的铁杆汉奸是极少数的!”常言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收什么,哪个表现怎么样,我们会彻底清算的。”伪军中有人说:“我们都是被抓来的,谁也不愿干这勾当。”康士俊一听喊话有了效果,便喊上劲了。伪队长向喊话的方向打了一枪,子弹臭了没响,伪队长扫兴地趴下了。伪军们向队长要求说:“咱们快撤走吧,四处都是八路了!”伪队长说:“没关系,再坚持一会,焦庄。乘马的援军出来了。”康士俊说:“姓刘的,你抬头看看国际形势,斯大林格勒战役消灭了德寇30多万人,日本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接着打了两枪。枪声、喊话声,震慑了伪队长,伪队长动摇了。张口结舌地说:“八路弟兄,咱们两便着点好吗?”康士俊回答:“枪口对日本鬼子,两便着是可以考虑的,咱把话当面讲清,你这班人要接着出北口,动作要快,倘若磨磨蹭蹭,不按路线撤退,必将遇到痛击,吃了亏,只怪你不老实,我们三十六区队说话是算数的,刘振镛,你若同意,就马上行动。”伪军长想撤退,又怕村北口有埋伏,便叫敌伪村长吕明山到北口去看。吕明山到外边转了一圈,回来报告说:“刘队长,外边八路可多啦!”伪队长问:“有多少人?反正不少,黑乎乎的一大片,还有机关枪。”
天将近半夜了,寒风嗖嗖地吹着,伪军们又饥又渴,个个胆战心惊。伪队长在院里转来转去,心慌意乱,互听村北响起一阵枪声。原来是县交通员吕娃子,听说敌人在礼成家刨洞,他知道区长在礼成家,便跑到西河村去找了县大队几名同志,来村西北鸣枪,警告敌人。这枪声,像对营里形成包围。康士俊误认为这是敌人撤走了在村外打的枪,他救区长心切,和小力一气向礼成家跑来,刚到门口:“汪汪汪”一只大洋狗迎面而来,康士俊“啪”一枪把洋狗打跑。发现敌人还在院里没走。康机智地大声说:“一连向东,二连向西,散开。”随后上了西邻赵中光家的房。见伪军们正在骚动便说:“咱们有言在先,你们这样鬼鬼祟祟,造成流血事件,由你姓刘的承担!”气势上压倒了敌人,伪军们乱了,乱往大门地下钻,伪队长束手无策,盼援军无望,便按着指定路线撤退了。
敌人走后,老乡们几次招呼区长出来,张鹤仙因不知虚实,迟迟不出来。康士俊到洞里说明了情况,张区长才出来了。康张二人要出北口转移,碰上援敌来了,他们隐蔽在村边,见敌人摸索着要进村,康士俊当当打了两枪,吓得敌人乱了一阵。他二人迅速转移了。
事后马里据点的敌人说:“钻洞的八路,确实叫三十六区队接走了,”其实只有康士俊一人鸣枪,县大队几个战士打了几枪。
((转自《冀中的血与火》)